比永远多一天（3）（1/ 2）

神明被驱逐的那一天和平时没有两样，谁也没预料到不幸会从天而降。虽然，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听外出的村民说起，山外打仗了，而且已经打了很多年，有些外围的村寨都开始被卷入其中。但是，当时谁也没想到战火会烧到森林深处的他们身上。

那一天，从来没见过飞机和**的白驽第一次看到天上飞过的金属大鸟。如果巨大的轰鸣声是在预示灾难的逼近，那天上掉下来的铁蛋就是灾难本身。巨大的爆炸把白驽的信仰摧毁了，更把她喜爱的，发誓要用一生守护的天地彻底毁灭。

不知道是不是神明的庇护，独自住在村寨外围的白驽并没有直接受到炮火的攻击。但是，她被吓傻了，眼睁睁的看着村寨在炮火中化为灰烬，挣扎逃生的村民四散奔逃，漫天的大火阻隔了太阳和月亮，也遮蔽了无数先人的眼睛。

好不容易在村民的惊叫与呼喊中回过神来，白驽第一反应就是去抢救屋里关于巫医的文献记录和众多草药。大火已经包围了房子，她并不理会，迅速背起整理好的包裹拎起药箱就去救村民。幸好她平时为了防潮，习惯用油纸把重要的纸制品都包裹起来，现在收拾起来也很快，甚至不影响她用水缸里的水把自己浇个透。

瘦小的身躯背着包裹，手提一个大药箱跟着村民一起往上风处奔逃，一路上白驽还不时停下来给受伤的村民做些简单的处理。那天也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居然就这么一路走走停停，拎着一大堆东西跟着村民们跑到了一处避难的山洞中，然后又几乎不眠不休的照顾伤员处理伤口。

就是在那个时候，白驽知道寿天扬的妻子没能逃出来，和村里大多数人一样，被炮火淹没了，就连**一家也都没能逃出来。全村约200人，抵达山洞的只有50多人而已，其中一半都是妇女和孩子。

当时寿天扬和一些年轻人就想外出报仇，可是他们要去找谁呢？常年的与世隔绝，他们甚至连空袭的人是谁都分不清，更不用说拿着手里那只能打打猎的武器去对抗如此猛烈的炮火。然而，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拿起武器就要往外冲，有些人甚至还是空着手的。

所幸，最终年轻人的怒火被年长的猎户和女人们劝阻了。那些长辈们说的没错，他们没受什么伤的人当前最重要的任务应该是帮助其他人活下去。山洞中有众多伤员，还有老人和孩子，他们需要有人守卫，需要有人给他们收集食物、水和柴火。同时，还需要有人去搜寻其他可能的幸存者。报仇什么的，比起拯救可能活下去的人根本算不上个事。

然而，怒火只是被劝阻了，并不是熄灭了。作为没能为村寨求得神明庇护的失职巫医，白驽难免成为部分村民发泄的对象。加上幸存者搜寻的工作几乎都只带回来坏消息，山洞中的气氛一天比一天压抑，村民对神明及其代言人的怨气也日渐增长。

但是，白驽什么也不辩解，每天除了竭尽所能的救治村民，就是继续虔诚的向神明祈祷。对村民的责骂她总是默默忍受，默默流泪。由于那段时间她吃喝都很少，加上疲劳过度，没几天她就明显瘦了一大圈。

一天，实在看不过去的寿天扬挡在一个谩骂白驽的男人面前，指着男人的鼻子，把他连同这几日不断拿白驽撒气的村民一起大骂了一通。为此，他还和几个人打做一团。虽然最后并没有谁输谁赢，也没有人向白驽道歉，更没有人对白驽的努力说一声谢谢，但是大家对她的态度很明显的改善了。

白驽在一天夜里忙完后，找了个机会向正在守夜的寿天扬道谢，两人简单的聊了起来。寿天扬表示自己待村人安顿的差不多就会和几个年轻人一起外出报仇，白驽没有阻止，她知道阻止也没有用，所以只能祝福他们。然后，白驽忍不住絮絮叨叨的把一些急救方法，常用草药的用途与忌讳恨不得一口气全传授给寿天扬。

寿天扬也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说个不停，直到白驽泣不成声，自己说不下去的时候。寿天扬这才轻轻揽过白驽的肩膀把她抱在怀里，低声在这个身高只到他肩膀的瘦小女人头顶说一句：“你辛苦了，谢谢。”

听到这样的话，白驽身体一震，这些天的压抑的恐惧与不安终于再也不受控制，一瞬间排山倒海的倾斜而出，令她在眼前的男人怀里失声痛哭起来。白驽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睡觉的草垫上的，只知道她在第二天早上被激动的村民叫醒。

据说是不远处另一个村寨的猎户带了一队人马来找他们，还给他们带来了食物、水和奇怪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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